[俞亮时光]夏日天光
01
当时光因为褚嬴的离开不再下围棋后突然穿越回过去因为俞亮重新开始下棋的故事（？）
时光参加中考那一天，考点学校门口人山人海，还插着好多面红旗，似一团簇拥着地面上的考生和校门的烟火，燥热的风拂过廉价的红色布料发出阵阵爆破声，显得特别壮观。
大部分同学都是拖家带口的，有打气的哥哥姐姐，有还被抱在怀里的弟弟妹妹，有扇着蒲扇的爷爷奶奶，当然少不了关怀备至的爸爸妈妈了。进考场的时候是这么些人，出考场的时候也是这么些人。连位置和动作都分毫不差。
那一天的太阳是真的毒，七点多的阳光就让他们湿了后襟。听两个家长的交谈可以得知，他们是顶着大太阳一直等到他们考试结束的。
时光用手掸开被汗濡湿粘在后背的夏季校服，迎着校门外的呼喊声向躁动的人群走去。
一直到时光参加高考前都认为这是他此生亲眼见过最盛大的场面。
各个以家庭为单位围成的圈子里并没有时光的一份。他妈妈在今早临时接到三台手术，他爸爸远在非洲，在校门外等待他的大概只有爷爷了。
“大孙砸，爷爷在这里！快喝口水润润嗓子。爷爷啊，带你吃冰棍去！”
一瓶常温未开封的矿泉水在盛夏的中午显得格外冰凉。时光用满是汗水的滚烫的手掌环住瓶身，用力拧开瓶盖时因温度而热胀冷缩的水溅了些出来。一道如手背上水珠般凉中带温的声音仿佛隔着水响起：“小光，小心些。我方才说了多少次，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考试题目太难了？”
时光抬眼，抬头。一身白衣长发的高个子脸上化着夸张的红色眼妆。于是，蒙在他耳边的水汽瞬间散开，连带着多年的记忆闯入脑海。
“小光，你怎么哭了？”
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两人同时开口，时光摇摇头，抹掉眼泪，抿了口水。
到底还是个孩子，看见别人家考试都有父母陪伴，而自己没有，应当是极难过的。
“大孙子没事，爷爷今天给你五十块零花钱。你拿去随便买些吃的。”
“谢谢爷爷。今天中午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吃。今天下午的考试，你就别在外面等了。太晒了。”
爷爷自知说不过时光，只能立马应下，否则都不知道他能从哪些犄角旮旯里找出理由来搪塞他。
“小光，你明明没有跟同学约好，为何要骗爷爷？”
“我……我想复习一下数学。”
“你呀。”
时光恰到好处的停顿完全打消了褚嬴的疑虑。他只会把时光支走爷爷的行为当成是十几岁孩子卑微又要强的自尊心作祟。
初中数学对于时光来说算不上多难，更何况他复习数学的频率与中考前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下午的考试。
“走吧，褚嬴。”时光收起草草看过几眼的初中数学书，“我们去吃午饭吧。”
“是去街口王叔家的面馆吧。”
“还是你最懂我。”时光仰头冲褚嬴露出一个属于十五岁时光的，傻气中透着些机灵的笑容，然后虚虚地用手扯住褚嬴的衣袖向前跑去。
六年前九岁的时光常这样拉着褚嬴的衣袖奔跑在方圆市的大街小巷里，就是为了寻找下棋的地方和下棋的人。那时的时光才到褚嬴的腹部，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便是褚嬴的衣袖。
现在的时光一如当年般扯着褚嬴的衣袖奔跑。他们在树荫下的小道上，一步一步跨过了六年的时间。
幸运的是街口王叔家的面数年来没变过味道。褚嬴坐在时光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与小燕子长着一张脸的依萍说自己是刺猬，正准备低头抹眼泪时见时光面无表情地流着泪吃面。他吃得极慢，动作却很凶。
一口，一口，像是吃掉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小光……”
“我没事，褚嬴。”时光装作被辣椒面呛出了眼泪，“我真的没事。”
于是，一个因为爸爸妈妈没能来陪自己参加中考而忍不住偷偷哭泣不让别人发现的，懂事到让人心疼的乖孩子形象在褚嬴的心里生了根。他伸手拍拍时光的脑袋，欣慰又慈爱地说：“我们家小光真是长大了。要是能亲眼看着小光在围棋这条路上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时光看向褚嬴红着眼眶嗫嚅了一句话，便低头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那似乎是一句道歉的话。
“小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抓紧时间看电视，我马上就要吃完啦！”
下午的考试比时光想象中的要顺利。如果明天的考试不出意外的话，他绝对能以一个不错的分数进入实验中学。
虽然他舍不得之前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但他总得为一些事情付出一定的代价和承受一定的惩罚。不论是为了哪一件事情，他都要尽自己所能考上实验中学。
这一次出考场时给时光递水的人是一个穿红马甲的志愿者，他看起来眼熟得过分。但时光能确定自己的记忆中暂时没有一个人的脸与他一致。
“走吧，褚嬴。我们回家吧。”时光伸手在失神的褚嬴眼前挥了挥。
“嗯，走吧。”褚嬴打开扇子放在胸前小幅度的扇着，“也不知道妈妈回来了没有。她要是回来了一定会给你做一大桌好吃的。”
“我猜今晚有红烧猪蹄。”
“我觉得会是红烧排骨。”
飘到小巷入口的饭菜香一闻便知是时光家的。因为除了时光妈妈没有一个街坊邻里能把红烧猪蹄做得这么香。
“为什么每次妈妈做的饭都这么香？”
“因为我妈做法有秘诀啊。就比如说红烧猪蹄吧，她每次都会在里面放一点儿醋和酸梅，所以闻起来就会有一点点难以捉摸的酸味。”时光谈起吃的可就精神了。夸夸其谈的模样仿佛亲自下厨做过一样。
“你怎么都知道？”
“因为我从小吃到大，而且小时候还经常去厨房里偷吃。”时光开了门，“褚大人快请进吧。这会儿《情深深雨蒙蒙》还在放呢。”
三个人的晚饭一如既往。只有时光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吃饭，妈妈和褚嬴总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实时点评电视剧。很多年以后这种实时评论被称为“弹幕”。
其实时光对电视剧也是感兴趣的。只不过吃饭时碍于妈妈威严的目光不敢看而已。所以他每次吃饭都吃得很快，好跟褚嬴一起度过不用下棋的时间。
“妈，我吃完了。我看一会儿电视再去复习。”
“行吧。”
时光的脚趾头几乎是戏剧性地在他起身的一瞬间滑出塑胶拖鞋撞上了木桌脚。比剧烈的疼痛感更加可怕的事情席卷向时光。
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TBC——
评论(8)